(声明:刊用《中国新闻周刊》稿件务经书面授权)
卢安克觉得在中国支教是幸福的人生,回到故土却是无可奈何,因为和别的城市人一样进入了迷惘又空虚的生活
12月2日,《中国新闻周刊》记者给卢安克写信,很快就收到一封自动回复,落款是卢安克,时间却是11月7日。
他说,“不知道该如何接受那么大的热情”,“做不了被大家关注的一个”。
后来,他又亲自回了一封信,告诉记者,他已经不在中国。
从1997年开始,他就在广西的大山里和孩子们在一起,辗转多处山村,过着简朴的生活。他努力帮助那些乡村留守儿童,让他们能接受好一些的教育。
这个消瘦的德国青年,此时显得局促不安,他说不想再被采访,此前密集的报道,让他感到有些糟糕。
如今在老家,他终于有大把时间去看今年收到的无数个电子邮件,每天要回50至100个。
“偶像”的惶恐
卢安克1968年出生在德国汉堡,是一对双胞胎中的弟弟。
1990年的夏天,他从汉堡美术**毕业后,来中国旅游,3个月里,他做出一个决定,留在中国,留在那些乡村里。
有媒体说,卢安克获得了中国共青团国际志愿者的身份,成了广西唯一的国际志愿者,但在今年的博客里,卢安克这样说:“我在这要声明:我没有获得正式的志愿者身份。”
去年12月,第一次接受中央电视台《面对面》栏目柴静的采访后,网络上的关注给他造成困扰。
很多人骂他,很多人赞他,还有很多年轻人,抱着各种念头,跑到板烈找他。板烈村是个小村庄,在广西壮族自治区河池市东兰县境内,村子默默无闻了很多年后,因为卢安克,因为电视镜头,瞬间成了各地“有理想有抱负”青年的朝圣之地。
卢安克原本安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。
为避免引发争议和误解,卢安克关闭了自己的博客,只留下了简短的几句说明。“我不是本国人,还是去管一些外来人不应该管的事情,使得本国人有些难受。为了不伤害你们的自尊感,我是不应该管留守儿童的事情。”他说。
在过去的7年里,他喜欢在博客里记录自己在乡村和孩子们相处的点滴。
“我承担不了社会反应所带来的后果、责任和压力。”卢安克坦率地说,但如果他放弃,他的学生又很难过。这让他颇为纠结。
今年的暑假,显得喧嚣。卢安克当时在广州参与纪录片拍摄,他并不知道,板烈已经人声鼎沸。
来了三拨人。一拨给学生补课;另一拨人从什么地方拿到了学生的花名册,去学生的家做调研,并擅作主张说,他们是被卢安克委派的。
还有一拨,因为板烈小学已经被前两拨占领了,所以不得不到乡里的中心校去开展了以游戏为主的10天的活动。
还来了几个说要长期呆下去的志愿者,但卢安克都没有跟他们接触。
那些来自城市的青年,大多显得踌躇满志,他们要“带给板烈新的明天”,他们很喜欢讨论一些问题,比如讨论农村、讨论与当地老师的关系。
但卢从不参加,“因为我没有什么好说的”。
有人跑过来对他说:“我觉得你很特别,从你那里能得到一种力量。”这让他感到不安,他说:“一些理想主义者编出来传说。很多来过我们板烈的人都把传说当真,但在他们发现理想主义者的描写有多空洞的时候,他们就对我失望。我更害怕的人就是崇拜者。”
村庄很小,志愿者青年无处不在。周末从学生家回到学校的时候,卢安克发现,有陌生女人在他的房间里等着他。而在他午睡醒来之时,随时都会看见一张或几张陌生的脸,等他起床,想和他聊聊。
这些陌生客人的友好和好奇,如同一口大锅,盖在一只小瓷碗上。
卢安克感到压力巨大,一连病了几次。“由于媒体闹我个人的事,我就对不起我所在的国家;由于我吸引了那么多而给学校带来不安,我就对不起我所在的学校。”
有人在网上呼吁,别来烦卢,他们用三毛的话说:“有心的人啊,我们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努力。”
卢安克说:“你们跟着我也学不到跟我一样的事情。不如你们跟着我的老师学习。我的老师以前是我翻译的书,现在是我的学生,我不想躲开的命运。”
让他们自己参与创造文化
入秋后,卢安克已经打算离开。他不想孩子们中途换老师,所以秋季学期,他没有继续给学生上课。
他留在板烈,帮广州的朋友做纪录片的剪辑。
这时候,他有了更多空闲的时间,一些孩子来邀请他,去学生宿舍神聊,聊着聊着,大家就靠在一起睡着了,像兄弟一般。
10月,卢安克带着五六年级的学生,拍摄完成了一部“歌曲录像”,名叫《还有谁在乎我》。
这首3分42秒的视频,记叙了卢安克和孩子们的故事,背景歌声是一群孩子在合唱,参差不齐,却显得很真诚。画面很质朴,剪辑由卢安克一人完成。
一开场,卢安克穿着集市上买来的金黄色的仿制湖人队篮球服,外面还套了一件天蓝色的运动服,衣服敞开着,没拉上拉链。
这是一场“搏斗”,卢安克被包围在中间,尽管他高出大半身,但很快就被几个男孩绊倒在地,大家都在笑。四周是山坡野草,枯黄一片,远处的天很蓝。
画面很简单,村庄,泥路,庄稼地,水潭,到处是卢安克和孩子们玩耍的乐土。
看看歌词,似乎能明了卢安克的某种心境:“我孤独躲在黑暗,在世上有何用?伤心的我无奈站在冰冷的窗外。你却告诉我英雄会孤独,好汉不需要有面子。”这个词是他和六年级的学生一起写的。
在村子里,卢安克带着孩子们拍了好几部视频,在其中一部长达40分钟的《和平剑》中,这些孩子们很认真地演出,笑着,闹着,讲述着一个关于正义和控制的传说故事。
带孩子们拍视频,做“电视剧“,卢安克的想法是:“这里大山区的孩子,都是现代文化被动的消费者,比如香港录像片,我想让他们自己参与创造文化。”
“他们默默地照顾了我。我一直都知道”
很多人不理解卢安克,甚至认为他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农村,和一帮孩子呆在一起,是另有图谋,比如有人会反复去求证:“卢安克有没有恋童癖”?
像柴静说,当下的人们不习惯没有目的的行为。
“我仅仅是一名教育研究爱好者。”卢安克说。
有的学生问:“什么是更幸福的生活?”他说:“能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是更幸福的。比如,我想当研究家。”
多年前,卢安克在广西一个县城的初中义务当()老师。不过,因为他的课程不是按照标准来开展的,家长有意见,过了一个学期他就被解雇了。
“我那种不重视成绩的教育害了学生的升学率。如果不想让他们被淘汰,我只能自己离开。”他回忆道。
身边的人总是会问,你干吗不接受工资?
“拿工资的人是不自由的。”卢回答:“我的教学工作是义务的,但我还有第二份工作:周末和放假时,我经常帮人做翻译、维护网站、制作纪录片。”
卢安克每天上午备课,下午上课,晚上写东西或学习,“很自由”,周末和放假时,他都去学生家。
当地的村民慢慢接受他,和他说笑。而在五六年前,这个金头发的老外,还被人说成是个特务。
早在2006年,卢安克注册的德国鲁道夫·施泰纳教育友好协会驻中国办事处就已经到期,他的中国居留证也到期了,为方便留在中国做研究,他打算加入中国国籍。根据有关规定,他的申请没有获得批准。
今年6月,卢安克说:“这几年以来,我的工作一直都是半合法半非法的。没有支持我工作的法律,但有支持我工作的负责人和领导。每次办签证的时候,他们为了我的事情就默默地照顾了我。我一直都知道。
11月,他走了,当他去北京上飞机时,觉得自己“已经跟别的城市人一样进入了迷惘又空虚的生活,整天在做些不必要的事情,让自己无可奈何”。
人物简介:卢安克,德国汉堡人,毕业于汉堡美术**工业设计系。1990年夏天为期3个月的中国之旅,改变了他的人生。从1997年到2021年11月,他先后在中国各地的偏远山区支教十多年,过着简朴的生活。
2021年11月,因为媒体和社会的过度持续关注,卢安克备感压力,决定离开中国。
言论:
“很多来过我们板烈的人都把传说当真,但在他们发现理想主义者的描写有多空洞的时候,他们就对我失望。我更害怕的人就是崇拜者。”提名理由一个德国人,不远万里来到中国,扎根农村,为了乡村教育,一干就是7年。
他做事的目的很简单,惟其简单而让以功利为出发的人不能理解。而也正是因为他的单纯简单,从而产生出感人的巨大力量。刘炎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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