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不是晋江荆山学校当初发来的一个短信,17岁的川籍学生王洪,现在可能坐在四川省平昌县某个中学教室里,与身在晋江的父母远隔千里。本科
王洪上小学五年级时,在晋江金井镇经营机械修理店的父母将他接了过来。然而,自考多前,他从南湾中学初中部毕业时,不得不面临一个艰难问题:得回平昌一中就读高中,否则无法参加高考。
短信来得正是时候,王洪和父母去荆山学校询问,发现:学校用四川教材,请四川老师授课,今后可能不用回四川,便可在当地参加高考。
如今,王洪是该校高二(一)班成绩更好的学生,“真希望到时能异地高考,我想上四川**”,他憧憬着。在外来工子女云集的晋江,荆山学校探寻出的办学模式,吸引着众多和王洪一样的学子。
“探路者”温玉泽
按照荆山学校董事长温玉泽的计划,实现异地高考的日子并不遥远,“希望是2021年”。
1984年,温玉泽离开重庆市垫江县来到晋江,20多年后从油漆工变成了包工头。承包工程那几年,他发现每逢开学,工地上的工人都会少很多,“都回老家帮孩子找学校去了,有的干脆辞工”。用工荒让他绞尽了脑汁,“心想干脆办一所学校”。
在当地有资质门支持下,2005年6月,温玉泽在外来工聚集的新塘街道办起小学,紧接着开办初中。后来,他又发现,由于外省籍学生必须回乡高考,许多学生到了初三,便不得不转学回乡读高中,“学籍是个问题,教材也不一样”,这让他再次陷入沉思。
一只无形的手,推动着他探寻出“跨省高中”模式。在这种模式中,外省籍学生的学籍委托挂靠在生源所在地学校,外省籍学生在荆山学校集中就读,学校用外省教材,聘请外省退休教师。目前,已经吸引了“川渝皖赣湘鄂贵”六省一市对接办学,2010至2011年,学校连续两年“请”来四川、重庆的高中会考试卷,成功举行异地会考。
在温玉泽的眼中,异地高考是终极目标,“但还得一步步来”。9月底,他再次飞回重庆,试图说服川渝两地有资质门,同意高考异地体检,已基本得到默认。对此,他考虑了两个方案:请外省有资质门指定的医生来晋江对考生体检,或让外省有资质门委托晋江当地的医疗机构体检。此举若能实现,离梦想将更近一步。
与一路上的收获相比,温玉泽也有疑惑。在商言商,上千万元的投入还未产生盈利,“小学和初中部实现了收支平衡,高中部去年贴了20万”。
关键是横亘在异地高考前的两道难题。一是规模,尽管三年来,高中学生的入学数连年翻番(分别为:46、101、217人),在异地高考的推进过程中,规模是更大的底气,然而“目前许多家长在观望,规模还上不去”;二是高考试卷问题,“这涉及国家教育政策,需要更高层次的批准。与会考不同,这是绝密,万一泄密谁来担责?”
学生眼中的荆山
“异地高考我们这届是不可能了,留给学弟学妹们吧!”高三学生何玲说,她来自四川自贡。
和王洪一样,从晋江当地的潘径中学毕业后,她原本打算回四川就读高中,然而,初考报名手册上的荆山学校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。
入学之后,何玲发现,班上的老师操着四川口音,“有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感”;这些学校请来的外省退休老师虽然年龄偏大,但教学经验丰富,和学生的相处也颇为融洽。
刚就读自考,何玲家里就出了状况,父亲患有严重的肠胃炎,几乎丧失劳动力,母亲打零工维持一家生计。上高二时,何玲有了退学的想法,学校和所在街道各承担一部分,联合减免了她的学费,这让她感动不已。
在何玲的印象中,学校成功实现的异地会考,省去了不少麻烦,晋江到自贡坐车要两天两夜,旅途劳顿不说,还影响到考试的发挥。就在6月,从四川运过来的会考试卷,让烦恼迎刃而解。在她眼中,这种异籍入学模式让外来工子女受益匪浅,“真的很好”,她说,这几年,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时光,特别珍贵。
然而遗憾也有,比如上地理课时,多次遇到要使用多媒体教室,“但是教室只有一个,轮不过来,只能靠想象”,何玲说,这折射出教学设施的不足;高三文科班的几名女生告诉记者,每学期5240元的学杂费,是横亘在家长面前的一道难题,尽管这囊括了学费、住宿费和伙食费;此外,学生们发现自己的同伴在不断流失,第一届高中班共有46人,现在只剩下了20人,“有些还是回原籍了”;更关键的是:目前还是得回老家高考。
样本意义及模式隐忧
2011年秋季,晋江全市小学在校生160757人,其中外来生105176人,占65.4%;初中在校生49297人,其中外来生24358人,占49.4%;高中在校生26836人,而外来生只有3256人。这是晋江市教育局职社科给出的更新数据,不难发现,如果当地初中外来生都回原籍读高中,这是涉及2万多人的一次大迁徙。
然而,它也恰恰从数据角度解释了异地高考的现实需要。
晋江市教育局督导室的陈永益见证了荆山学校的成长过程。2009年3月,经教育局同意,荆山学校试办跨省高中班,2021年7月,该班获批正式设立。从那时起,教育局就开始统筹中招计划,为荆山学校专门设立志愿代码,引导相应省份户籍考生填报该校志愿;今年,还将跨省高中班纳入普高保送生计划,进一步吸引优秀外来初中生就读;据其透露,下一步将向泉州市教育局申请,将该校的招生范围拓展到整个泉州,以便其扩大规模;此外,在温玉泽促成异地会考过程中,教育局多次发函复函,“起到协调人作用”;而办学过程中,市政府也予其不少的资金支持。
“异籍入学,异地会考,荆山学校一步步显示出其样本意义”,陈永益说。然而在其看来,这种集中办学模式也存在隐忧。此前,泉州市教育局局长郑文伟接受央视采访时,对实现异地高考提出建议:各省的学生可以在流入地(如福建)接受教育并参加高考,然后把成绩带回去参加户籍所在省(如四川)的高校招生录取;或者以省为单位,有资质在高校招生录取时按考生数量比例划一些名额给流入省份,比如说四川籍的学生在福建接受高中教育的有5000人,按比例,有资质多划一些名额给福建,由福建单列录取,这样也可一定程度上解决问题。
此外,陈永益认为,目前这种招生比较零散,如果公办学校办起类似的跨省高中,对民营学校将是很大的冲击。“如果异地高考用其他模式解决,荆山学校就不得不考虑转型”,陈永益说。而温玉泽丝毫不担心这一点,“把流入地高考成绩带回原籍录取不太可能,因为各个省份的高考情况不一样,成绩无法比较;至于名额调配,这是一个复杂的统计问题,分配多了或少了都有异议;各种办法都存在难点。”到目前为止,温玉泽认为他的方法更可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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